chapter 7
【即便悲伤得无法止住泪水，对败者而言，旁观者的眼泪也太过廉价和讽刺。】
地上的第二个“正”字被划下最后一笔。
“ｋｕｓｏ！”火神大我掀起衣服下摆擦汗，看着一脸无害的黑子哲也：“再来！”
“不来了。”黑子哲也将刚刚从火神大我手里断下来的篮球顶在指尖转动，同时看着火神大我认真地说：“我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超标了，要喝一杯奶昔才能补回来。”
火神大我额角冒出一个鲜红的“井”，冲着黑子哲也不客气地吼道：“你不会赢了就想走吧？”
“为什么不？”黑子哲也玩着球，将心里欺负小孩子的薄弱罪恶感打散，淡定地说：“十连败呢，原本以为会是很厉害的家伙，但现在看来差得远，别说赢那些人了，连我都赢不了。”
“黑子你魂淡！话说那些人是谁啊？”火神大我不爽地问：“为什么会突然扯上别人？”
“跟你我同龄，被称之为‘奇迹的世代’的五个篮球天才。”自动屏蔽掉后半问句，黑子哲也看着火神大我，陈述着部分事实：“我曾经和他们在同一个学校的篮球部里一起比赛，作为第六人。”
“你、你这样的实力，居然只是第六人……？”火神大我震惊地瞪大眼睛，过了一会儿他低下头，眼睛被盖在了刘海的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一时间这块空地上没有其他声音，马路的喧嚣盖住了所有的呼吸。
黑子哲也愣了愣，他一直觉得火神大我是那种越挫越勇，承受巨大压力而前进的人。但终究他熟悉的那个是很多年以后的火神大我，现在的这个还只是１４岁的小孩，万一刺激过头了这孩子觉得人生意义受到了重大挫折从此一蹶不振肿么破？
说些什么挽回下这破小孩的自尊？然后再循循善诱？
黑子哲也正思考着各种后续行动的可能性呢，却被对方突然发出的狂笑吓了一跳。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火神大我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有些疯狂，但更多的愉悦：“ｓｉｇａｉ！我本来都已经放弃了。”
“放弃什么？”
“放弃在日本这个地方寻找高手。”火神大我说：“我是从美国回来的，那边的篮球水平比日本高太多了，但如果只是实力差距的话也不至于让人生气。让我觉得火大的是日本的篮球氛围，碰到比自己强的对手就一点斗争心都没有。‘反正赢不了’、‘再打下去也肯定会输’什么的，这种事情不坚持到最后怎么会知道？日本的篮球选手太让人失望了。”
他看着黑子哲也，继续说：“不过今天跟你打了后觉得爽快多了，虽然一个球都没有进，但这种不甘心的感觉很久没有体验过了呢！有一种，日本的篮球也不是这么差，如果一直打下去的话或许能碰到其他高手的感觉。”
“我很喜欢火神君的想法。”黑子哲也温和地说：“等明年升到高中，火神君大概就能碰到他们，打出一场好胜负的吧。”
“现在听你说我厉害，我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火神大我嘟呶了一句，随后问：“他们？你之前提到的——叫什么‘奇迹的世代’——那些人？他们很强么？”
“很强哟，现在的火神君跟他们比的话，大概会被秒杀。”黑子哲也用很平常的语气说：“就像刚才火神君被我秒杀一样。”
额角上的红色“井”字再现，怒吼响彻整个空旷的篮球场：“后面半句是多余的！！”
多余么？并不呢。
黑子哲也看着火神大我背后燃烧着的虚无的黑色火焰，心情愉快地想：效果卓越不是么？
“啊，抱歉，我有电话。”手机的音乐铃声突然想起，黑子哲也走到之前自己坐的地方，从地上的书包里掏出手机。
他没有立刻接，而是呆呆地看着屏幕。
屏幕上显示的人名：荻原成浩。
火神大我看着黑子哲也拿着手机发呆，从旁边走过来随意问：“怎么不接？”
黑子哲也抿了抿唇，似乎还在犹豫，但这犹豫并没有持续到铃声中断，在此之前他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在耳边：“你好。”
“黑子？”电话里的声音遥远得不可思议：“你最近好么？感觉很久没有联系了，有什么事情发生么？”
年轻充满活力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一叠叠的问句亲切温柔，黑子哲也的声音梗在喉咙里，除了刚开始的那句问候以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莫西莫西？黑子？你还在么？”没有听到黑子哲也的回答，荻原成浩担忧地问：“是不是你现在不太方便听电话，需要我挂断么？”
“不。”黑子哲也这才勉强发出声音，他闭上眼睛做了一组三个深呼吸，再开口时已经平静下来：“我最近很好，荻原君。”
他拎起地上的背包向火神大我无声地打了个招呼，一边听着电话一边朝场外走去。
“哦是么，我们球队现在每天都有认真地训练，后辈们也很努力，看到他们就像是看到当初的我们一样。从进入国中就一直说要和黑子在正式比赛里打一场，但现在已经只剩下这最后一次机会了，我很期待哟。”
“荻原君。”黑子哲也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车水马龙的马路，都市的夜在霓虹灯和各类商店灯光中繁华，黑子哲也的声音平稳宁静：“我退出了帝光篮球部。”
“……”荻原成浩：“哈？”
黑子哲也从善如流地重复：“今年开学的时候，我提交了篮球部的退部申请。”
“为、为什么？”荻原成浩问：“我不觉得黑子会没有任何理由就做出这样的决定。”
“理由的话，等荻原君和帝光在赛场上碰到了就明白了。”黑子哲也的声音略微地有些叹息：“呐，荻原君，那个约定能不能再推迟一年。”
黑子哲也的眼睛里映出马路上灯光的闪烁：“即使离开了帝光篮球部，我也会继续打篮球，明年高中的时候，我一定能找到新的同伴。等到那个时候，荻原君还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完成那个约定，还愿不愿意和我站在同一个球场上争夺彼此的分数，能不能再等我一年？”
能不能……在经历了帝光的那场比赛以后，不要放弃篮球？
“黑子你在说什么啊！”那边毫不犹豫地笑了：“约定好了，就算国中期间没有机会，也一定要在高中的时候好好比一场！”
“嗨……”
几个月后，全国中学体育大会，统称“全中”的决赛当天，明洸对帝光。
黑子哲也作为观众踏入体育场，看了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
１１：１１１
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和原来的轨迹一模一样。
“喂喂，这不是开玩笑吧？”坐在黑子哲也身边位置的人一头火红耀眼的头发，看着分数牌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站了起来：“那就是，‘奇迹的世代’？这可是决赛啊！”
“火神君，冷静一点，先坐下吧。”虽然这么说，但黑子哲也的眼睛看着场中的荻原成浩，心里的情绪远比火神大我要激动得多。
重复着曾经拥有过的岁月，却是第一次完整地看完这场不能称之为比赛的比赛，也是第一次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奇迹的世代”。
发小和曾经的队友，无论是那一边对黑子哲也来说都是重要的人，甚至他们在黑子哲也人生中的不同时期发挥着同样不可替代的作用。
彼时的黑子哲也远不如现在决绝，这对他而言不是二选一的选择题，这样的选择在他看来几乎没有意义。
因为是很温柔的人，所以总是想要不伤害任何一方，所以在取舍的时候总是做不到果断。
那个时候的黑子哲也并不能体会到，所谓的难以抉择，便等同于两方都不选择。
不知道待在那样的帝光中是不是正确的，不知道在面对崩溃的荻原成浩时应该说些什么、拥有什么样的表情。
流泪也好，哭泣也好，可以是因为喜悦或者是不甘，却不能以局外人的身份出现在失败者的面前，因为没有立场和权力。
“喂，明洸不是有你的朋友么？你不去看看么？”火神大我扭头看了看黑子哲也：“我可以在体育馆门口等你。”
“不用。”黑子哲也拒绝得很干脆：“认真参赛的人不需要旁观者的同情和愤怒。”
“啊？”火神大我不明所以：“去安慰一下朋友而已，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黑子哲也的目光停留在荻原成浩的身上，轻声说：“即使没有安慰，我也相信荻原君能够重新站起来，他一定不会是不遵守约定的软弱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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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第二个“正”字被划下最后一笔。
“ｋｕｓｏ！”火神大我掀起衣服下摆擦汗，看着一脸无害的黑子哲也：“再来！”
“不来了。”黑子哲也将刚刚从火神大我手里断下来的篮球顶在指尖转动，同时看着火神大我认真地说：“我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超标了，要喝一杯奶昔才能补回来。”
火神大我额角冒出一个鲜红的“井”，冲着黑子哲也不客气地吼道：“你不会赢了就想走吧？”
“为什么不？”黑子哲也玩着球，将心里欺负小孩子的薄弱罪恶感打散，淡定地说：“十连败呢，原本以为会是很厉害的家伙，但现在看来差得远，别说赢那些人了，连我都赢不了。”
“黑子你魂淡！话说那些人是谁啊？”火神大我不爽地问：“为什么会突然扯上别人？”
“跟你我同龄，被称之为‘奇迹的世代’的五个篮球天才。”自动屏蔽掉后半问句，黑子哲也看着火神大我，陈述着部分事实：“我曾经和他们在同一个学校的篮球部里一起比赛，作为第六人。”
“你、你这样的实力，居然只是第六人……？”火神大我震惊地瞪大眼睛，过了一会儿他低下头，眼睛被盖在了刘海的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一时间这块空地上没有其他声音，马路的喧嚣盖住了所有的呼吸。
黑子哲也愣了愣，他一直觉得火神大我是那种越挫越勇，承受巨大压力而前进的人。但终究他熟悉的那个是很多年以后的火神大我，现在的这个还只是１４岁的小孩，万一刺激过头了这孩子觉得人生意义受到了重大挫折从此一蹶不振肿么破？
说些什么挽回下这破小孩的自尊？然后再循循善诱？
黑子哲也正思考着各种后续行动的可能性呢，却被对方突然发出的狂笑吓了一跳。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火神大我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有些疯狂，但更多的愉悦：“ｓｉｇａｉ！我本来都已经放弃了。”
“放弃什么？”
“放弃在日本这个地方寻找高手。”火神大我说：“我是从美国回来的，那边的篮球水平比日本高太多了，但如果只是实力差距的话也不至于让人生气。让我觉得火大的是日本的篮球氛围，碰到比自己强的对手就一点斗争心都没有。‘反正赢不了’、‘再打下去也肯定会输’什么的，这种事情不坚持到最后怎么会知道？日本的篮球选手太让人失望了。”
他看着黑子哲也，继续说：“不过今天跟你打了后觉得爽快多了，虽然一个球都没有进，但这种不甘心的感觉很久没有体验过了呢！有一种，日本的篮球也不是这么差，如果一直打下去的话或许能碰到其他高手的感觉。”
“我很喜欢火神君的想法。”黑子哲也温和地说：“等明年升到高中，火神君大概就能碰到他们，打出一场好胜负的吧。”
“现在听你说我厉害，我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火神大我嘟呶了一句，随后问：“他们？你之前提到的——叫什么‘奇迹的世代’——那些人？他们很强么？”
“很强哟，现在的火神君跟他们比的话，大概会被秒杀。”黑子哲也用很平常的语气说：“就像刚才火神君被我秒杀一样。”
额角上的红色“井”字再现，怒吼响彻整个空旷的篮球场：“后面半句是多余的！！”
多余么？并不呢。
黑子哲也看着火神大我背后燃烧着的虚无的黑色火焰，心情愉快地想：效果卓越不是么？
“啊，抱歉，我有电话。”手机的音乐铃声突然想起，黑子哲也走到之前自己坐的地方，从地上的书包里掏出手机。
他没有立刻接，而是呆呆地看着屏幕。
屏幕上显示的人名：荻原成浩。
火神大我看着黑子哲也拿着手机发呆，从旁边走过来随意问：“怎么不接？”
黑子哲也抿了抿唇，似乎还在犹豫，但这犹豫并没有持续到铃声中断，在此之前他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在耳边：“你好。”
“黑子？”电话里的声音遥远得不可思议：“你最近好么？感觉很久没有联系了，有什么事情发生么？”
年轻充满活力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一叠叠的问句亲切温柔，黑子哲也的声音梗在喉咙里，除了刚开始的那句问候以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莫西莫西？黑子？你还在么？”没有听到黑子哲也的回答，荻原成浩担忧地问：“是不是你现在不太方便听电话，需要我挂断么？”
“不。”黑子哲也这才勉强发出声音，他闭上眼睛做了一组三个深呼吸，再开口时已经平静下来：“我最近很好，荻原君。”
他拎起地上的背包向火神大我无声地打了个招呼，一边听着电话一边朝场外走去。
“哦是么，我们球队现在每天都有认真地训练，后辈们也很努力，看到他们就像是看到当初的我们一样。从进入国中就一直说要和黑子在正式比赛里打一场，但现在已经只剩下这最后一次机会了，我很期待哟。”
“荻原君。”黑子哲也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车水马龙的马路，都市的夜在霓虹灯和各类商店灯光中繁华，黑子哲也的声音平稳宁静：“我退出了帝光篮球部。”
“……”荻原成浩：“哈？”
黑子哲也从善如流地重复：“今年开学的时候，我提交了篮球部的退部申请。”
“为、为什么？”荻原成浩问：“我不觉得黑子会没有任何理由就做出这样的决定。”
“理由的话，等荻原君和帝光在赛场上碰到了就明白了。”黑子哲也的声音略微地有些叹息：“呐，荻原君，那个约定能不能再推迟一年。”
黑子哲也的眼睛里映出马路上灯光的闪烁：“即使离开了帝光篮球部，我也会继续打篮球，明年高中的时候，我一定能找到新的同伴。等到那个时候，荻原君还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完成那个约定，还愿不愿意和我站在同一个球场上争夺彼此的分数，能不能再等我一年？”
能不能……在经历了帝光的那场比赛以后，不要放弃篮球？
“黑子你在说什么啊！”那边毫不犹豫地笑了：“约定好了，就算国中期间没有机会，也一定要在高中的时候好好比一场！”
“嗨……”
几个月后，全国中学体育大会，统称“全中”的决赛当天，明洸对帝光。
黑子哲也作为观众踏入体育场，看了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
１１：１１１
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和原来的轨迹一模一样。
“喂喂，这不是开玩笑吧？”坐在黑子哲也身边位置的人一头火红耀眼的头发，看着分数牌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站了起来：“那就是，‘奇迹的世代’？这可是决赛啊！”
“火神君，冷静一点，先坐下吧。”虽然这么说，但黑子哲也的眼睛看着场中的荻原成浩，心里的情绪远比火神大我要激动得多。
重复着曾经拥有过的岁月，却是第一次完整地看完这场不能称之为比赛的比赛，也是第一次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奇迹的世代”。
发小和曾经的队友，无论是那一边对黑子哲也来说都是重要的人，甚至他们在黑子哲也人生中的不同时期发挥着同样不可替代的作用。
彼时的黑子哲也远不如现在决绝，这对他而言不是二选一的选择题，这样的选择在他看来几乎没有意义。
因为是很温柔的人，所以总是想要不伤害任何一方，所以在取舍的时候总是做不到果断。
那个时候的黑子哲也并不能体会到，所谓的难以抉择，便等同于两方都不选择。
不知道待在那样的帝光中是不是正确的，不知道在面对崩溃的荻原成浩时应该说些什么、拥有什么样的表情。
流泪也好，哭泣也好，可以是因为喜悦或者是不甘，却不能以局外人的身份出现在失败者的面前，因为没有立场和权力。
“喂，明洸不是有你的朋友么？你不去看看么？”火神大我扭头看了看黑子哲也：“我可以在体育馆门口等你。”
“不用。”黑子哲也拒绝得很干脆：“认真参赛的人不需要旁观者的同情和愤怒。”
“啊？”火神大我不明所以：“去安慰一下朋友而已，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黑子哲也的目光停留在荻原成浩的身上，轻声说：“即使没有安慰，我也相信荻原君能够重新站起来，他一定不会是不遵守约定的软弱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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