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页_姝色媚撩(重生)+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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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页

  当她踏进屋内,众人又是一阵跪礼,跪是跪了,不带一丝的敬意,仿若跪的只是礼制,而非颜妤本人。

  颜妤心里很不是滋味,抬眼寻了寻墨瑆,正好撞上了墨瑆的眸光,果不其然,他看她的眸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

  他浑身上下那让人透不过气的压迫感,更甚了。

  她转了转视线,发现墨瑆正在给墨老太君侍药,端着药碗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净,甚是好看。

  她提着裙子,向墨老太君床榻走了过去,想要接过碗,“我来吧。”

  她想亲自给墨老太君喂药。

  虽贵为公主,从未做过这些活,但这位不仅仅是墨瑆的祖母,更是大瑨的功臣,她这般做,不算折辱身份。

  一旁的贵妇人急忙劝阻了她,“公主,您身份贵重,万万使不得!”

  颜妤轻轻收回了手,看向说话的人。

  原来是墨瑆的母亲,文绣郡主。

  正倚靠在软垫上的墨老太君见了她来,也起身要行礼,被颜妤阻止了。

  墨老太君见状,也不坚持,转头对着一旁的丫鬟,淡淡吩咐了一句,“给公主看座。”

  “老太君可有好转了?”颜妤坐在一旁,没了往日的跳脱,安安静静的,不敢有半分造次。

  墨老太君鹤发梳的一丝不苟,一支祖母绿簪子别着,眉眼慈善却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直让平日里作天作地的颜妤心里发怵。

  “老身已无大碍,有劳公主费心了。”墨老太君态度平淡而疏离。

  尚公主是一把双刃剑,可以飞黄腾达、光耀门楣,但也势必要承受这些东西所带来的其他负担,甚至危机。

  这场婚事,于靖安侯府而言,不是锦上添花,而是砒|霜。

  墨家手握重兵,门第越显赫,越容易招人眼红、招皇帝猜忌。即便屡次立功,对皇帝封王的犒赏,墨瑆多次婉拒,不愿再要更大的权位。

  如今居然尚了当朝嫡长公主,要知道,她可谓是大瑨最得恩宠、最尊贵的女人了,娶她,墨老太君心里是非常抗拒的,只是,君命不可违。

  “老太君、郡主,可否与二位谈谈?”

  颜妤说完,袖子下的手,暗暗绞了绞手帕,手心都紧张出汗来了。

  前世今生两辈子,她都没有这般紧张过。

  想要拉拢靖安侯府,这两位老太太是非常关键的,从墨老太君态度上,她就清楚,墨家并不愿意这桩婚事,她要主动出击,且不容有失。

  墨老太君点了点头,抬眼看了看一屋子的人,神色有些倦怠,便抬了抬手,“都退下吧。”

  众人纷纷起身告退。

  墨瑆经过她时,微微侧了侧身,用了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语气不含任何情绪,却带了一股子不容拒绝的气势。

  她弯了弯眉眼,“好呀!本公主与老太君谈两句,稍后就去寻侯爷。”

  墨瑆不置可否,收回了视线,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颜妤目送着他伟岸颀长的背影,须臾,她才收回了目光,吩咐双喜关上房门。

  屋内就剩她、墨老太君、文绣郡主三人。

  她按大瑨寻常女子拜见婆母的礼仪,盈盈福了福身。

  她一行礼,墨老太君花白的眉头蹙得紧紧的,抿着嘴,一言不发,不明白这公主又要作什么妖。

  文绣郡主则吓得不轻,完全没想到她会来这一出,急忙起身,以命妇之礼回之。

  “公主!臣妇不敢当!”

  “不不,二位乃颐宁将来的祖母与婆母,这些礼,应当受的。”她拉住了文绣郡主。

  墨老太君与文绣郡主没再坚持,看着她,等她下文。

  “今日找二位,是想要表个态,我向父皇请旨嫁给侯爷,绝非将婚姻大事当儿戏,是真心想嫁的。今后也会恪守妇道,努力为墨家开枝散叶,只要有我颐宁一日,便一定会护着侯爷,护着墨家。”

  “我知晓,此事未曾问过侯爷的意愿,将来……若侯爷有了心仪之人,而我仍未有所出,届时,会自请和离,不耽误侯爷,亦不连累墨家。”

  颜妤话音一落,屋内,一片静默。

  文绣郡主都以为自己听岔了,几乎是用见鬼了的眼神,看着颜妤。

  一直沉默不出声的墨老太君,眸光炯然而犀利,语气平和却透着令人压抑的威压:

  “婚姻大事是何等神圣的契约,和离二字,在公主口里,是这般轻而易举就说出的?在公主眼里,我墨家是那等见色忘义的门第?”

  颜妤愣住了,自以为她的这一番话,几乎是无懈可击,全都说到了两位老太太的心坎上了,谁知,撞到了墨老太君这块铁板。

  她忘了,墨老太君是一个胸怀、格局非常大的女人,不是寻常宅院妇孺能比。

  靖安侯府门风厚重,又一心忠君为国,祖训要求子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因此,墨家男子只有妻,没有妾。娶妻要娶贤。

  墨老太君虽担心颐宁公主的骄纵跋扈、不知轻重,会败坏门风,但还不至于随意就让儿孙休妻。

  此番话对文绣郡主则有很大的作用,她乃文彦侯嫡女,自小养在深闺,所思所想,与墨老太君这位领兵打过战的巾帼英雄,完全不同。

  墨瑆的祖父与父亲,均战死沙场,文绣郡主所生三个儿子,也都上了前线。如今,墨瑆重伤刚愈,两个弟弟在驻守边疆,她就一寻常妇人,所求不过是儿子的平安顺遂。

  颜妤作为最受宠的公主,她承诺护着墨瑆,护着墨家,就等同于给墨家赐了一块免死金牌!

  此举,将文绣郡主心头重重的石头,就这般轻轻地放下了。

  更何况,颜妤这番话层层推进,攻心为上,光那句要为墨家开枝散叶,就让文绣郡主笑开颜了。

  只是,莫老太君的态度,让文绣郡主原本的笑意也敛了。

  颐宁从墨老太君房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高空了,她觉得脚步都有些虚浮。

  她抚了抚手腕上的凤血玉手镯,当时文绣郡主将这玉镯递给她的时候,墨老太君说:“墨家妇不易做,可也不难做,望公主且行且珍惜。”

  她暗暗叹了一口气,她想要拉拢墨家,在墨家立足,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正想着,抬眼间,正好见到墨瑆静负手立于杏树下,挺拔如松。

  一袭月白锦缎长袍,领口镶绣着竹叶花纹的金丝滚边,金绣繁简得宜,极致矜贵。

  杏花葳蕤,与树下的他,形成了一柔一刚的强烈视觉对比,就像一幅水墨丹青。

  那样静谧的画面,他依然轻而易举地攫取所有人的目光。

  她看得有些醉,往他走去时,生怕惊了这画中人一般,莲步轻移。

  似乎听到动静,漫不经心的,墨瑆抬了抬眼睑。

  四目相接。

  颜妤心头猝不及防地颤了颤。

  她深呼吸了一下,才大大方方地回望他,菱唇甜甜一弯。

  “侯爷,你长得真好看。”

  墨瑆望着她,脑海里又想起那句传闻,颐宁公主的嘴,骗人的鬼。

  那张皎若秋月的容颜,带着不同寻常的苍白与病娇之气,却比西子还多几分灵动娇俏,看样子,是真病了?

  他眸光多了一分微不可察的浮动。

  他平淡的嗓音,缓缓响起,“公主的病,大好了?”

  颜妤眨眨眼,这丫的,明明认定她是装病,还故意问她病好了没有,这是拐着弯说她有病?

  “嗯……好了许多了。”

  说着,她抬起了左手,似是无意般,轻轻拨了拨鬓边的碎发。

  她手腕上晶莹剔透的凤血玉手镯,水泽嫣红,衬得她的肤色愈发光泽珠白。

  墨瑆默了默,这凤血玉手镯,他再熟悉不过了,这是他祖母传给他母亲的,母亲带了二十余年,如今竟然到了颜妤手上了!

  不过短短半晌,她是如何说服他的祖母与母亲的?

  所以,她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颜妤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扯了扯朱唇,问道:“侯爷,你是要与本公主谈什么?”

  还谈什么?她几番出手,均有四两拨千斤之效,这场婚事,已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了。

  他倒是小瞧了她了!

  墨瑆勾了勾唇,“既然公主已大好,微臣便护送公主回宫吧。”

  说完,他转身走。

  颜妤抿嘴笑了笑,想劝她改变主意?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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