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什么,挪坟?!”_夺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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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什么,挪坟?!”

  ……

  “什么,挪坟?!”

  因为太过惊讶,云听甚至忘了掩饰声线。好在围在一起谈论此事的村民倒是未曾多想,只自以为猜到了她平时不轻易开口原是因着声音太过女气。

  虽也稀奇,但因着对她的尊敬也没人去取笑闲话,难得见她对何事如此感兴趣,便七嘴八舌的为她讲了起来。

  “是啊林先生,听说是那片地要被征作公用,所以才要明家赶紧挪坟呢。”

  “可这官府未免也太霸道了,这墓冢怎能说挪就挪,这不是不敬死人吗?”

  “是啊是啊,唉要说这明家也是够可怜的,本就人丁单薄,唯一的独子还早早没了,好在婆媳俩相依为命还能有个依靠,谁成想那儿媳竟前世有大功德,寡妇之名压不住,儿媳变义女,现在又要挪坟,这两个女子可怎么担得起啊。”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说要征用呢,别的地儿不征,就偏偏征到了人家墓冢,可真是缺德啊。”

  是啊,那么多地方不征,为何偏偏就征到了明家的墓冢?

  云听很难不去想是不是那人搞得鬼,毕竟若水的知府与明家有旧,且那日严知府也在,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反目成仇,做这形同挖人祖坟自毁声誉的缺德之事。

  只是不知他是突然想起自己而不快迁怒,还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不远处已经有官府的人在勘量画地,仿佛下一瞬若那坟冢不挪,他们便要强行将其掀平了去。

  云听呆呆地看着,耳边村民们的议论声仍然持续着,但她仿佛失聪了般只听得见一阵强过一阵的嗡鸣声,大热的天她也好似坠入寒冬般浑身发冷,连呼吸间都尽是冰凉,冷得她甚至失控的发起抖来。

  一定是他,肯定是他!

  什么征公都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三日挪坟,怎么可能!仅仅选址勘探都要一月不止,怎么可能短短三日便能挪坟,这么短的时间难道要停尸荒野无法入土为安吗?!

  云听猛地凝了神,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明霖和公公的坟被人挖开,不能让他们死都不得安稳!

  而后未再迟疑,便脚步急迫的挤出了人群。那人远在盛京鞭长莫及,她只要能找到一个能压过此地官府的人就可破了这局,只有霆王能做到,也只有他来得及!

  可刚走出没几步云听又便猛地停下脚步,她仓惶的望着绵延无尽的田地,才想起一件事来,她根本不知霆王身在何处!

  那时她与霆王的人辞别时不是没问过,可那些人只道是听了王爷之命,余下任何只字片语都不再透露,她不会自以为是霆王施恩不图报,她真切的感觉得到,那是两不相欠的意思。

  可随即,她又忽地灵光一闪,去年那晚之事不期然浮现脑中,她隐约记得当时霆王出现时那人曾言语暗讽霆王擅离职守,是哪里,他当时说过的,说他应是在何处练兵备战的,

  云听闭上眼紧颦着眉绞尽脑汁仔细回想,那晚的一幕幕不断自脑中重现,须臾,她猛地睁开眼,眸光晶亮,伤疤遍布的脸上都难以掩盖那瞬间绽放的光华。

  是陵渡,她辗转回若水时曾经过的陵渡城!

  既已知道地方,云听便不再耽搁,不管怎么说,霆王都算与明家有些渊源,他既愿意两次相帮便就证明了此人重信重义,若他得知与自己有旧之人要受这等违背人伦之灾,想来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云听知道自己是想当然了,可她别无他法,只要他能派人,哪怕是一条霆王令下来,就能力挽狂澜,只要他愿意施以援手,于她,于明家来说无法抗拒的难处,便能迎刃而解。

  在去往若水的路上云听一连声的催促牛车快点,再快点,车夫大伯诧异的眼神她也顾不得了,即便如此紧赶慢赶到得城中时也足足耗去了近一个时辰。

  下了车后更是脚下生风般找到马行来不及数钱直接将银袋扔了过去,而后骑上马便往陵渡城疾赶。因过于急切她甚至未曾留意到出城时守城的官兵多了些,且眼神更锋利些。

  路上云听想了许多,她不能去明家,因她无法确定那人会否还有眼线在此,而便是去了,她如今这样只会让婆母与蔷薇担忧,她们甚至也不会让她出面想辙。且她相信以婆母的从容稳重,她定也不会乱了阵脚,她定会与严知府问个究竟再谋办法。她只要尽己所能,双管齐下即可。

  眼下她所要考虑的,是要去求人必定得付出相应的筹码,可霆王身为皇子又是一军将帅,钱财权势他样样不缺,而那日的一面之缘也让她看得出他非是为美色所惑之人,就更不要提眼下如此狼狈的自己。

  所以,于一个领兵在外的将帅来说,唯有投其所好方为上策。

  云听所料不差,明家确实一直处在凤敖的监控之中,甚而在征公令下达开始,隐在暗处的人便已转到明处,甚至就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明府之中。

  而这一举动,也让明老夫人自得知上元节盛京人命之事,一直悬而未落的心彻底落了下来。她跪在佛堂前拨捻佛珠,唇角微微勾起,心中却滋味莫名。

  她终是小看了听儿的执拗,也小看了她的隐忍聪慧。那般皇亲贵胄荣华富贵的日子都未能侵蚀了她,而她能在背着明家的掣肘之中想到假死脱身并予以成功脱逃,骗了那人如此之久,而不让其有所怀疑而牵连明家,这一招金蝉脱壳置之死地而后生之计,使得当真妙极。

  只可惜,终归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知是听儿落下了何种破绽被那人发现,而听儿竟能躲得如此之秘,以至于用这等手段要逼着她出现。

  而后又轻叹一声,这丫头倒也能忍得不来与她一见,也不知她逃出来时可是真受了伤,这么些日子又都是怎么过来的,现下又人在何处。

  拨动佛珠的手猛地顿住,几息后又如常捻动,明老夫人重新闭上眼,便是她有心给听儿去信,确也不知她在何处又是否能够看到,而如今明府一举一动都在那人监控之下,若真有所动作,反而是害了她,也害了明府。

  现在她只能希望她再能忍一些,希望她能猜得到这不过是那人诈她自投罗网的手段,既是逃了,便莫要再被抓到,否则,以那人高傲,这般被她戏耍欺骗,不知会使了何种手段要报复她以消怒恨。

  但她又不得不感慨一句英雄难过美人关,概因到了此种地步,那人竟都未真正降下雷霆责惩,仅是这份容忍,便让她放心,即便是被抓到,也终还是有回旋的余地。一切,都看上天如何安排吧。

  朝堂之上,乃至盛京百姓人人皆知小霸王凤太尉自那日痛失所爱短暂失态后,手段行事越发狠辣,且见不得红色喜事,遂都自觉的不穿红挂彩碍他的眼。

  直到近日见他重骑了红脂马,那眼中狠厉酷辣及触之即死的不好惹之气好似乌云散去,众人这大半年来谨言慎行的紧张心思也终是得以喘息。

  却不想这口气还没落下,便被他无半点征兆的参折给惊在了当场。

  “启奏圣上,臣也以为礼部所忧青河国公主和亲不成久居盛京确是不妥,但其终为清河国国主表衷之证,若送其回返倒显得我宣朝无容人之量。既清河诚心求和,且自愿割让城池又送公主和亲,足可证明其臣服宣朝之心,既如此,我朝不妨笑纳便是。”

  话音一落,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这清河公主入京一年有余,为何至今和亲不成在场众人皆都心知肚明。那女子容貌勉强尚算的一般,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粗犷,而其人粗蛮无礼体型健硕与之国名半点沾不上关系,若非知那清河国主只得一女,当真忍不住让人怀疑送此等女子过来其意在羞辱。

  宣帝天子之尊,这等粗俗女子自不配伴架君侧,便是退让一步,太子又乃储君,如今忙于学得帝王之术为天子分忧尚分身乏术,自不可能将此女送到东宫令其烦忧。

  宣朝乃上国,自也不会因一女子而影响两国和平,遂那清河公主也就一直养在盛京。宣朝地大物博繁荣昌盛,一个小国公主只当个贵女荣养着就是,至于和亲一事两国便都默契的未再提及。

  只不知今日礼部为何突然上折言及其久居盛京不妥之事,更令人诧异的是这凤太尉竟揽了这等闲事,还直言笑纳?让谁笑纳,天子?还是太子?二者若是有意,还会等到今日?

  众人实不知他用意何在,但却有志一同低下了头,谁也不去多嘴附和或是反驳,左右还有天子高座庙堂不是。

  宣帝却不辨喜怒的哦了声,看着他立在殿中昂藏挺拔唇边带笑的模样,不动声色的开口:“太尉仔细说来。”

  凤敖抬起头仰望龙椅上的天子,微微一笑:“众所周知霆王殿下一心为国劳苦功高,又领兵在外受尽苦寒,臣与殿下亲如兄弟自看不得他衾被寒凉,且他那等冷性之人,恰得需一活泼女子为补,暖慰身心。而清河公主虽才德欠缺,但正是此天真活泼热情似火才恰恰好与霆王互补,既慰了霆王,又予以清河交代,正可谓两全其美。还请圣上明鉴。”

  “......”

  一个形如男子的女子被说成天真活泼,这太尉大人可真能指鹿为马,也不知霆王如何得罪了他,才招此心梗之事。

  众臣低垂的脸上不约而同的撇了撇嘴,心中均如是腹议。

  宣帝看着他一脸义正言辞冠冕堂皇的模样也不禁眼皮跳动,心中也与朝臣一样猜是他兄弟俩闹了别扭,他虽瞧不上那公主,但他将这小小之事说到了两国和平之上,他还真斥不了他胡言胡闹。

  “清河公主虽身份不差,但霆王既是王爷,又乃国之重臣,其王妃人选自也不能如此轻易定下,此事,容后再议。”

  天子未能当堂同意本就在凤敖意料之中,遂当天子将他叫去御书房后,便二话没说先撩袍跪下抢先说道:“舅父容禀,上元节我痛失所爱您是知道的,可我刚刚得知,我之心爱女子身亡竟还有霆王从中作梗,初初听闻我也实不敢相信,可若无实质为证,我如何不会拿到您面前说话。但我二人终是亲如兄弟,又都同朝为官为您效力,我虽心痛但也不会公报私仇。但他夺我所爱,我实咽不下这口气,遂便只能以此等小事予以回报。且便是表哥娶了清河公主,大不了束之高阁便是,于他也无任何坏处,左右打落了牙齿受得委屈的终是我罢了。”

  他这一通抢白之语实是出乎宣帝意料,也令他恍然大悟,怪道这等小事值得他拿上朝堂来讲,原是根结在此。

  再想到他如幼时般喊他舅父,一颗慈爱之心霎时大发。虽说儿子更亲,可霆王性子刻板又口拙,与这张扬耀眼能说会道伴君长大的亲外甥比起来,还真分不出个亲疏远近。

  且他这大半年来阴沉冷厉不得展颜的样子,他也是看在眼中,虽气他为一女子碍了性情,却也实打实的心疼。

  再有他便是如此还能顾全大局未私下报复,只以这等小事来添堵,一颗心便彻底偏了过去。便如他所说,不过一女子,不得喜爱束之高阁便是,对那清河也确算是有了交代,左右霆王妃之继位空虚,清河公主的身份也算配得。

  但兄弟围墙乃皇家大忌,他二人因何生了嫌疑还是要先弄清才是。

  如是权衡过后,便缓和了脸色亲手将人扶起,却仍微皱了眉不甚赞同,又兼心疼欣慰的看着他:“起来吧,不过一卑贱女子值当你如此不能释怀?朕可听说你连后事都不曾办,怎这会又成了心中所爱了?且你二人自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霆王必不会故意插手,想来应也是误会一场。不过你到底受了委屈,还能如此顾全大局,朕心甚慰,你所提之事朕也会仔细考虑,必会给你一个交代。”

  此事已成!

  凤敖虽心底下意识排斥天子方才那轻贱之词,却也心石落定。

  他抬起头,俊美锋锐的脸上也终于稍见了丝笑意,也罕见的露出些乖觉说道:“如您所说不过一女子,怎值当劳动您?且我与表哥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若他此刻在盛京,我二人打上一架万事皆消,可他如今远在天边,我也不好因这些许小事弃公务朝廷于不顾,也只能小小送他回礼,左右您知我受了委屈,日后表哥若有微词,您可别偏心就是。”

  “哈哈哈,好一个打断骨头连着筋,好你个凤敖啊,成!只要不闹出乱子,不有碍亲缘,你们兄弟俩谁吃亏谁得便宜,就看各自本事了。”

  一出了宫,凤敖脸上的神情便陡然一变,他便是再怒也没有失智到要耍阴谋诡计,或是给他在军中下绊子这等恶毒愚蠢的计谋来报复。他也并非自大到以为天子对他的宠幸能真的盖过国家大事亲生儿子的地步,若他当真暗害凤霆坤或是令他所掌管的军队生乱,怕是天子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他!

  但经了今日这一遭,日后他与凤霆坤不对付已算师出有名。

  一个四六不通样貌丑陋的继王妃闹得你后宅不宁,焦头烂额名声大损才不过开胃小菜,且等着吧,将爷当猴耍,这事没那么轻易过!

  待凤敖骑着红脂马招摇过市的回到冠英候府,收到飞鹰传信看了上面的消息后,顿时眸光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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